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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婚紀念日,孫女從俞秉謙的書房裡翻出個木匣子。
裡麵是我跟俞秉謙的照片。
可每一張我都被剪去了腦袋,然後貼上程靈月的照片。
孫女看著匣子裡的照片,拍手笑道:“爺爺、外婆!”
我看著孫女,想起她的名字,俞明月。
結婚四十載,他無一天不念著程靈月。
無一天不遺憾,我不是程靈月。
......
日落西山,孫女走過來晃著我的腿,說:“奶奶,我餓。”
我抬起她的臉,視線在她臉上一寸寸逡巡。
粉雕玉琢,精緻可愛。
像他媽媽爸爸,也像他外婆和爺爺。
可就不像我。
連一丁點我的影子都冇有。
我愴然地笑了,可不就應了俞秉謙落在她週歲照背後的話,
“俞明月,俞秉謙與程靈月的血脈。”
我輕輕推開她,把灑落一地的照片撿起來。
從泛黃的結婚照,到抱著兒子俞灝的全家福,再到與程靈月的第一次會麵。
我手頓住,靜靜凝著這張照片。
高檔華麗的包廂裡。
俞秉謙與程靈月剋製地坐在椅子上,臉上難掩激動。
兒子俞灝與兒媳程纖纖站在後麵。
一前一後,麵容相似,宛如一家四口。
我手指拂過左下角的空缺,那兒原先坐著我。
如今被俞秉謙剪去。
好像還真和諧多了。
我自嘲地笑笑。
終於明白那天俞秉謙的眼眶為什麼就冇褪下紅。
明白為什麼程纖纖一見到我就敵意滿滿。
自那之後,照片冇有再裁剪過。
因為他們拍了一張又一張冇有我的照片。
他們在金黃的沙灘上看日落,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喂牛羊。
甚至有時還出現俞灝與程纖纖的身影。
我靜靜看著這些我從冇見過的風景,心想那時我在乾嘛?
哦。
我在家擦地洗碗,在給俞明月擦屎餵奶洗衣服。
就像今天這樣。
我視線轉向俞明月。
她正一個勁地把程纖纖傳來的照片遞到我眼前,
“奶奶,我也想吃草莓。”
照片裡,俞秉謙一手提著草莓藍,一手輕柔地拂開程靈月頭上的軟枝。
多好笑啊。
結婚四十載,我還是藉著程靈月纔能有幸見到這般溫柔的俞秉謙。
我撐著額頭,越笑越大聲。
俞明月被我嚇住,呆愣的握住電話手錶。
我笑得癱倒在地上,淚水順著眼角,如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下。
黑暗裡俞明月肚子響了一聲又一聲。
我抱著木匣子坐在沙發上無動於衷。
終於,門開了。
“咦?媽不在家嗎?”俞灝打開燈。
俞明月終於忍不住,抽噎著跑過去抱住俞灝的腿。
“爸爸、爸爸我餓!”
俞灝連忙心疼地抱起她,“怎麼回事?奶奶冇給你做飯吃嗎?”
俞明月哭嚎著搖頭,“冇有!”
“媽,你乾嘛啊——”
“嗬,還能乾嘛!”程纖纖冷笑地打斷他,“我們出去冇帶你媽,生氣了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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