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季。
一座遠離陸地的海島,周邊的漁民為它取了個好聽的名字:秀嶼。
承名所見,島上確是鐘敏靈秀,風景優美。
不過,某日的正午時間,一具人軀隨海流自潮底浮現,在沖積之下徹底擱淺在了金黃色的沙灘上。
那人在擱淺一天一夜後,眼皮跳動幾下,猛地怒睜。
“……”他的頭似是極痛,甚是清秀的五官都擰成了一團。
祝東岐心裡現在亂成了一團,自他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之後,他還是首回感受到自己的身體。
‘該死的……這是什麼情況?’
他的腦海仍清晰的記得,他被海流席捲,一頭撞上礁石,一命嗚呼前的那一刹那。
忽然肚子一陣的抽動,他忍不住撐地翻身嘔開了嘴。
海水在被嘔乾後,他的喉嚨仍是火辣辣的。
“水……我要喝淡水!”他掙紮爬起身,張望著四周。
海景儘收眼底,他一言不發向島上走去,循著可能的方向,他找到了一汩湧水的岩隙。
不顧三七二十一,他張嘴湊近,咕咚咕咚的狂飲了一大口。
舒緩地鬆了口氣,他擦乾嘴邊的水痕。
似是想到了什麼,他從已經被風乾了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支筆。
“終於……”
祝東岐內心五味雜陳。
為了得到這支筆,他冒著生命的危險,不惜遠航千裡,深入海底,才尋得此物。
據他所知,這筆極為不凡,是造化之偉物。
“按書中所記,啟用此物,必須以舌尖血為墨,皮囊為紙,寫下心中所願,一筆通神,念化萬千。”祝東岐握緊了筆,心中下了決定。
他張開嘴,把筆尾刺在舌尖。筆尾機關彈動,他的舌尖瞬間腫起一塊。
望進筆內,墨管已經被鮮血充盈。
他馬不停蹄地伸開左臂,右手握筆,在臂上洋洋灑灑寫下一字。
死。
落筆一瞬間,他被虛無吞噬,連人帶筆,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上。
祝東岐滿心絕望,此刻也化為烏有,儘情地享受這死亡帶來的幸福與寧靜。
“不死的俠盜祝東岐,終究還是死了。”
受儘死亡詛咒的他,終於迴歸了死亡的懷抱。可這幸福並不長久,他的意識微動,在無邊際的虛無中,他感受到了不對勁。
“……嗬嗬。”他彷彿聽到了一聲輕蔑的嘲笑。
“不……你不能這樣對我……放了我吧,算我求你。”
“癡心妄想,還是繼續你的無邊輪迴吧。”
那話音剛落,祝東岐便感受到了有機無機的充實感。
他脫離了死亡,再次重生。
“死神……我恨你!”
…………
天濤大陸,南域,東冥海域,燭望山,祝家。
“老爺,夫人生了!是個男孩兒。”一侍女立門外,向著處事堂內正在辦公的祝偉男揮手。
祝偉男猛地抬頭,將手中的公文拍麵。
“真的?立馬帶我去!”
祝偉男心潮澎湃,內心洶湧無比,喜上眉梢時,他心裡想著是:
“穀雨她終於生下來了!”
“兒子,我祝偉男的兒子,是怎樣的呢……”
強壓下內心的紛繁,他快步緊隨侍女的腳步。
今日是祝家的大喜事,祝家家主曆時多年再誕下一子。
東冥海域最大的隱世宗族祝家,在今日真是熱鬨非凡。
“夫人,老爺到了!”
慈穀雨用細手輕撫懷中,那男嬰正熟睡,雙眼靜眤。
她抬頭看去,自己的丈夫正滿臉欣喜地看著懷中的小傢夥。
下一秒,祝偉男眼神對向慈穀雨,看著夫人滿臉的疲憊,不由得心底生出了心疼。
“穀雨,這十月真是苦了你了。”
“偉男,快來抱抱他。”穀雨輕聲道,望著快步上前的丈夫,把手上的人兒遞上前。
接過男孩的一刹那,他看著夫人整個一鬆,彷彿散在了床榻上。
“穀雨,冇事吧?”
慈穀雨勉強擺了擺手,不多言他,祝偉男知道她隻是需要休息休息。
再看向懷中的嬰兒,粉雕玉琢的臉蛋兒,祝偉男滿心溫情。
“孩子,你是出生在了我東冥海祝家的掌中寶,我祝家世代居於燭望山上,早在你出生前,家裡的長輩便給你取好了名字。”
“於你這一代,是東字輩。既然是我祝家燭望山之子,你的名字便是祝東岐了。你可要記好,記上一輩子。”
…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