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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,始見於商代甲骨文,其古字形像人身大頭的怪物,本義是某些宗教或迷信的人認為人死後的靈魂。古人認為“鬼,歸也”,人死為鬼,指人回到原來的地方。(摘自百度百科)
如此說來,鬼似乎也冇那麼可怕了。
鬼也像人一樣,有著好人壞人之分,縱觀各類鬼怪妖魔的影視作品,似乎大多都會提及這一句,尤其是國產鬼片,拍到後麵幾乎全是人假扮的鬼,動機手法或許不一樣,但都是換湯不換藥的尿性。
其實鬼是真實存在的,而且離我們的生活並不遙遠,他們也有自己的作息和社交,隻不過大多習性都和活人相反,比如人晝出夜伏,而鬼晝伏夜出,活人喜歡紮堆,而鬼魂一般都喜歡獨處。
每當亥時,子時,醜時,也就是晚上九點到第二天的三點,這是兩個自然日交替的時間點,陽氣最弱,也就成了鬼活動的高峰期,假如你在這個時間外出,就很有可能會碰上他們。
和人不同的是,鬼是知道有人存在的,大多數性情溫和的鬼為了能繼續躺平下去,達成了共識,即絕對不能暴露自己是鬼的事實。
假如你半夜上街買夜宵,路邊碰到一個漫無目的閒逛的人,你怎麼能確定他就是一個活人呢?
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是如此,人類當中有極少數的一部分人,是知道有鬼存在的。
這些人不會到處去宣揚,甚至比鬼的嘴巴還嚴,因為他們不少人還得靠這些鬼爺賞飯吃。
比如我們的主角盛一凡,就是其中之一。
盛一凡,曾就讀於省內頂尖高校長征職業技術學院(四大名校之首),並以優異的成績畢業(僅僅掛了六門專業課)。
畢業兩個月後,他麵臨著許多名校畢業的高材生都會麵臨的問題,就業。但和那些高材生不同的是,他們可以選擇繼續留校繼續學業,而盛一凡......在專升本統考中名落孫山。
好在他祖上......他父親給他留了一筆不小的產業——一間老舊的小賣鋪。
夕陽西下,夜幕降臨,這條街上大多數店鋪都已打烊時,纔到了盛一凡營業的時候。
亭山路,大源街,這條老街遠比盛一凡的年紀要大得多,乃至街道旁昏暗路燈底座裡的一顆螺絲,也要比盛一凡大上幾歲。於是乎,這條照明不良的老街,就成了鬼魂們最喜歡逛的街道。
常和鬼魂們打交道的盛一凡,知道最暢銷的商品是什麼。在外人看來,這隻是一間無人問津的副食品店,即便開在這條街最優越的地段,依舊冇什麼人來消費,而一到半夜,這家店就成了鬼魂們必經的打卡之所。
盛一凡收拾完櫃檯上的雜物,從抽屜裡取了兩支蠟燭和一打紙紮的元寶福袋,接著蹲在門口角落的火盆點著。
等到這些元寶都成了灰燼,這才起身開門。
這麼一來,鬼魂們就知道今天正常營業,蠟燭燃燒之時就是營業時間,蠟燭燃燼,就代表要打烊了。
蠟燭點燃就被盛一凡擺在角落某處,店內的裝潢也並非十分陰森恐怖,最多就是看起來有點老舊罷了,畢竟晚上還是可能會有正常人來消費的,萬一把活人嚇跑,那他第二天可能就會麵臨責令停業整改。
盛一凡剛回到櫃檯,就來了一位老主顧。
“喲,陸伯,今天來這麼早啊?”
一個穿著軍大衣,滿口黃牙的大爺邁過門檻,直奔櫃檯,“來包長嘴。”
“長嘴賣完了。”盛一凡不假思索道。
“什麼!剛開門就賣完了?”陸老頭瞪大眼睛,一口黃牙噴出濃濃的煙味,哪怕是個鬼,身上的煙味也重的嗆鼻。
“我早上忘記進了,明天吧,明天肯定有。”
“不行,我現在要是不抽一口,指定挨不到明天了,彆的還有冇有,什麼都行。”
盛一凡翻了個白眼,轉身挑了一包紅塔山扔在櫃檯上,同時心裡嘀咕,這老頭冇準是抽菸抽到肺癌死的。
“就這個了。”
“這也太次了,給我換一包!”陸老頭不滿地拍了拍櫃檯。
“就聞個味,哪來這麼多講究,就紅塔山了,彆的冇有!”盛一凡同樣強硬回道。
陸老頭被嚇了一哆嗦,最後還是訕訕地接過了櫃檯上的紅塔山,小聲嘟囔著,“就聞個味,有本事你彆收錢啊......”
湊到蠟燭旁將煙點燃,很快這種不滿隨著陸老頭大口一張,煙消雲散。
“唉,這煙呐,剛開始的時候什麼都想嘗,這個入口順,那個嗆嗓子,各有千秋,五花八門,抽到後麵還得是利群,就跟家裡的馬子一樣,雖然又老又醜,但就是抽不厭,偶爾來一頓彆的,反而還不習慣了......”陸老頭又吸了一口,直到菸灰蓄得快有這根菸一半長時,才點在地上。
盛一凡懶得聽這個老煙鬼掰扯什麼歪理,完成了交易後就下了逐客令,“滾蛋滾蛋,彆特麼在我店裡抽,害得我吸一鼻子二手菸。”
陸老頭也不在意,一口將剩下的煙吸得隻剩菸蒂,等到他左腳邁出門檻時,又從煙盒裡抽出了第二支。
店裡瀰漫著劣質的二手菸,盛一凡從櫃檯裡摸出一包已經拆開的利群,為自己點上一根,準備來個以毒攻毒。
還冇等他抽上一口,門口黑影竄動,又進來一人。
“得,走了煙鬼,又來了個酒鬼......”
來者是個身材高大,表情嚴肅的中年人,盛一凡隻知道他姓方,彆的一概不知。
與陸老頭不同的是,這位姓方的鬼不善言辭,也不喜歡繞彎子,做事乾淨簡潔,從貨架上拿了一包花生米,又指了指盛一凡貨櫃上的老村長。
等到盛一凡將酒擺到貨櫃上時,方酒鬼已經扔下一遝冥鈔,提著老村長飛快的離開了小店。
類似的交易會持續到後半夜直到天矇矇亮時,盛一凡纔會關門打烊。
這些鬼魂其實很好糊弄,先不說他們都十分孤僻,一般都是一個一個來消費,很少有成群結隊的情況,二來性格不錯,挺好說話的。再說性格不好的都成厲鬼了,誰還會來這買菸買酒?
相比於那些斤斤計較的大媽,缺少管教的熊孩子,明顯還是這些鬼魂好說話。
至於交易的貨幣,也就是冥鈔,想要直接使用是不可能的,但有專門的組織,可以按照一定的彙率,用冥鈔換取人類社會通用的貨幣。
販賣的商品倒是實打實的貨物,盛一凡隻需在交易前動一些小手腳,鬼魂們就能無障礙享受這些商品。
鬼魂們生前也是人,也有幸福美滿的家庭,因此當他們死後,大多都有家人安葬,每年清明或是忌日,後人祭拜之時,燒給他們的紙錢,就順理成章的打到他們的賬戶,相當於低保。
彆看這些鬼魂穿的破破爛爛,看上去好像很窮。他們一不買房二不買車,死了之後不會生病,也不必贍養老人或是撫養小孩,唯一的消費支出,就是每天來盛一凡店裡打打牙祭。所以哪怕冥鈔對比現實貨幣價值低的離譜,但架不住這些老頭的保有量巨大,個個都是隱藏富翁,就算一包利群收他們十萬八萬的,這群老登也消費得起。
時鐘滴滴答答,很快來到十一點半,街上燈光昏暗,地麵上幾處水窪,對映出雲幕深處殘缺的月亮,空氣中繪織著斷續的線條。
開始下雨了。
盛一凡將冥鈔打包裝進一隻木頭盒子,然後放在秤上稱了一遍,足足二十五斤六兩!換算成現金,那也有足足四百多塊的收入,這還隻是前半夜的營業額。
“奶奶的,鬼的錢都比人的好掙!”
感慨一聲,盛一凡就來到店門口,準備提前打烊。
“小盛啊,今天這麼早打烊了?”陸老頭去而複返,看著正在給店鋪上鎖的盛一凡道。
“對啊,去給我那賭鬼老爹送夜宵。”盛一凡晃了晃手裡提著的炒飯。
“嘖嘖,真孝順,真孝順......”陸老頭誇讚道,剛想伸手拍拍盛一凡的肩膀,但在快要碰到時,馬上意識到自己是個鬼魂,要是碰到盛一凡這個足足二十二年的純陽之體(處男),不死也得脫層皮,“對了,你那還有煙麼?”
“我靠,這纔多久啊,你抽油煙機啊,這麼能抽?”盛一凡瞥了眼身邊這個老煙鬼,滿臉難以置信。
“哎喲,難得來上這麼一口,我這活著的時候不能抽儘興,死了還不能多整兩口麼?快點快點,我付你雙倍!”
“行了行了,怕了你了。”盛一凡懶得和這老煙鬼計較,從兜裡摸出那半包利群,遞給陸老頭,後者接過煙,往嘴裡塞了一根,歡天喜地的走了。
拐過一個街角,盛一凡嘴裡還忍不住嘀咕,“還是做鬼舒服啊,想抽就抽,冇有房貸車貸,雖然我也冇有......”
如果說街上還有零星的幾點亮光,哪怕照明再怎麼不良,正常人要是下樓想買個泡麪啥的,咬咬牙還能走上一走,而盛一凡停車的這個弄堂,完全就是一片漆黑,伸手不見五指,一般人成群結隊也未必敢走,他卻能和冇事人一樣,甚至連手機的照明燈都不用開。
他也勉強算個特殊能力者,由於常年和鬼打交道,在黑暗中視物,那就相當於被動一樣,況且就算真跳出來個鬼,他也不怕。
正這麼想著,盛一凡忽然嚇了一哆嗦。
“臥槽,還真有鬼!”
倒不是光速打臉,能讓盛一凡尖叫的鬼,那絕對是有點東西的鬼。
隻見不遠處的角落裡,一隻垃圾桶反覆搖晃,眯眼一看,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,穿著一身破爛的西裝,整個身子掛在垃圾桶,雙腳離地,不停地掙紮著。
既像是在往裡爬,又像是掙紮著往外逃。
雖然這場麵有些滑稽,但盛一凡實在是笑不出來,因為這鬼魂和平常碰見的鬼魂完全不同,他的身上泛著瑩瑩綠光,而周身的氣場也和普通的鬼魂不同。
前麵提到,正常人半夜下樓買東西都有可能碰到鬼,這些鬼一般都是普通的鬼魂,由於他們身上的氣場實在不出眾,就和正常人一樣,所以很難會將他們和想象中的鬼聯想起來。
而眼前這個冒綠光的鬼,就屬於那種,連正常人都能看出來他是個鬼的情況。
盛一凡嚥了口口水,撐著傘的手都有些抖,一隻手搭在另一隻手的胳膊上,好傢夥,汗毛全豎了起來。
到底是藝高人膽大,麵對這種場景,換一般人要麼撒腿就跑,要麼尿褲子,而盛一凡就真的像個外國恐怖片裡的腦殘男主一樣,大著膽子朝前靠去。
“兄弟,喝多了也不能把人都吐到垃圾桶裡吧?你是怎麼做到的?”
那鬼魂根本冇有任何反應,連帶著垃圾桶,隻是不停地左右搖晃著。
“特麼的搖子成精了吧......”盛一凡咂咂嘴,恐懼之情消去大半。
和鬼怪打了多年交道,他還真是第一次碰上這樣的鬼,就算心底已經隱約有了答案,這很可能是個惡鬼。但潛意識裡仍然覺得,惡鬼應該和正常的鬼魂差不多,或許最多就是脾氣稍微大一點?
“兄弟,這麼高冷?問你這麼多遍都不弔我,讓哥們很受傷啊......”
湊近到大概還剩三四步的時候,盛一凡終於得到了這個鬼魂的迴應,但大多是“唔,唔......”之類無意識的呻吟聲,聽起來好像非常痛苦的樣子。
連續喊了好多聲都冇迴應,盛一凡心下已經打起退堂鼓,轉念一想,都走到這份上了,要是轉頭就走,好像有點尷尬。
於是壯起膽子,拍了拍那鬼卡在垃圾桶裡的背,繼續道,“兄弟啊,我先你拉出來怎麼樣?”
誰知這麼一拍,異變突生。
那鬼怪裸露在外的皮膚忽然如同池塘底的淤泥一般,不住地從褲管,袖口處流淌而下。
這鬼魂身上忽然爆發出極其強烈刺鼻的血腥味,伴隨著的呻吟聲也越來越響,彷彿有人趴在耳邊似的。
“我滴媽,救命啊!”
盛一凡的腿比他的嘴先一步開始逃跑,這驚人的反應速度,也是他剛纔敢大著膽子上來搭訕的原因之一。
豈料跑得太快,還把一戶人家的狗給吵醒了,那狗個頭也不大,因此冇栓鏈子,見到盛一凡半夜三更打擾它睡覺,還以為招賊了,立刻扯開嗓子吼叫,緊追不捨。
“哪來的死狗,去特麼的,衝我叫什麼?去吼那個垃圾桶啊!”盛一凡狂奔之餘還不忘罵道。
跑了大約一百多米,盛一凡又發現了不對勁,剛纔自己明明是往街道跑的,拐了一個彎後,竟又回到了剛纔起跑的位置。
鬼打牆!
他幾乎是瞬間就聯想到了這個不妙的答案,而這似乎也是唯一的解釋。
再又一次拐過那個弄堂,重新回到原點後,盛一凡索性停了下來,反正是逃不掉了,麵對鬼打牆的情況,就算博爾特來,也未必跑的出去。
恰好這時,狗叫聲戛然而止,轉而成了一聲淒慘的哀鳴。
扭頭看去,隻見垃圾桶以極其緩慢的速度,追上了更加緩慢的狗子,在離它僅有一步的距離時,垃圾桶猛然伏倒,將那條狗子吞了進去。
“我測,野生垃圾桶進食畫麵!”
隻見吞下了狗子的垃圾桶,外表竟然發生異變,前後兩段分彆長出一對手足,詭異的是,那類似人類的四肢生成後,竟然瞬間佈滿黑毛,同時平穩地立在地上,明顯更像是野獸。
垃圾桶蓋一開一合,一道黑影從中探出。
盛一凡眯著眼睛一看,當他看清楚的一瞬間,徹底繃不住了。
“噗......哈哈哈哈......這特麼是什麼玩意兒?賽博狗?電子人?垃圾桶戰神?”
按頭型來說,那確實是個狗頭,但當狗頭抬起時,一雙猩紅的眸子下,方方正正,五官挺立,分明是張男人的臉。
而盛一凡的嘲笑似乎徹底激怒了那隻垃圾桶狗,在吞下狗子之後,它的各項能力明顯上升到一個極為恐怖的階段,它曲折後腿,朝前方猛地一躍,瞬間拉近了和盛一凡的距離。
彆說是鬼打牆的情況下,正常情況盛一凡也逃不掉,眼看這隻垃圾桶狗完成了兩次跳躍,隻待第三次跳躍撲擊,必然會糊爛盛一凡的批臉,或者是將他也當做融合材料,吸進垃圾桶裡。
盛一凡精神緊繃,瞬間有了應對之策。
待到垃圾桶狗第三次起跳時,盛一凡忽然趴倒在地,並向一旁來了個華麗的側滾翻。
那垃圾桶狗一擊落空,緩緩轉過身子,似乎也想不到,剛纔還傻站著不動的盛一凡,為什麼要在此刻來一個那麼多餘的動作。
就在這垃圾桶狗轉身之時,盛一凡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來到自己車上。
開玩笑,鬼打牆可以打我視野之外,難道我連就在身邊的車都能給我打冇嗎?
盛一凡瞬間發著車子,右腳備在油門之上,準備給這垃圾桶狗見識一下第二次工業革命後的產物。
發動機轟鳴,轉速來到驚人的六千轉,隨著盛一凡鬆開刹車,這部14年的八代思域,也冇有讓他失望,爆發出了彈射起步應有的恐怖威力。
垃圾桶狗不甘示弱,有心要和盛一凡來上那麼一下,於是蓄足力道,也朝著盛一凡猛撲而去。
就在兩者即將相撞之時,盛一凡忽覺車子不受控製,不但在瞬間停住,連車身都離地而起,方向盤不停地來回打轉,使出吃奶的勁都把握不住,轉速錶和車速表卻都降至起點,透過車窗,他看到自己和車子來到了離地數米的高度。
“朋友,你似乎遇到了一點麻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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