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清晨,陽光並不刺眼。沐清歡晨起就披了條披風,站在窗前,看著窗下星點的迎春花,感受著還有些涼意的春風。同一個噩夢,她已經連續幾晚夢到了,這讓她非常的不安。
見穿著褐色夾襖的婦人走進房門,沐清歡便關上窗,走向那婦人,開口說道:“林姨,我想提前離開侯府。
“歡兒,你說你現在就要離開虎威侯府,離開洛安城?”這名喚林姨的婦人,驚訝的看著沐清歡。她是知道沐清歡有離開侯府的計劃的,隻是怎會這般突然。
“嗯,就是想離開了嘛。我想去行醫救人了。林姨能不能幫我聯絡醫穀,還有爹孃留下的好些東西,也要帶走呢。”沐清歡冇有解釋太多,反而是走過去親昵的挽著林姨的手臂,左右晃了晃,撒嬌著讓林姨幫忙。
“行,那林姨先去寫信。”見狀,林姨便輕點沐清歡的額頭,寵溺的說。她也隻以為沐清歡是提前了計劃,不再多想。
待林姨離開後,沐清歡又想起了這幾夜的夢。
夢裡也如現在這般,武帝親去十裡星雲,求娶十裡星雲門主長女雲星潼。現下十裡星雲以門中弟子不為妾室為由,拒絕了武帝。但在夢中,武帝最終還是以半副皇後儀仗迎回了雲星潼,封為皇貴妃,並賜居梓宸宮。她的噩夢也就由此開始了。
她是武安將軍之女,武安將軍戰死時,她尚未出生。從小便跟著孃親在虎威侯府長大。孃親是醫穀穀主的嫡傳弟子,但醫穀訓令,醫者無私,仁心天下,不能和任何門派羈絆過深。門下弟子娶嫁後,要不夫妻皆入醫穀,守醫穀之規,做到心中無私隻有大義;要不就出醫穀,再不是醫穀弟子。武安將軍不可能入醫穀,是以,從嫁給她爹的時候開始,她娘就不是醫穀弟子了。
現在的虎威侯沐子恒是她的嫡親伯父,表麵上待她與親女無異。甚至在府中時,吃穿用度還超過了虎威侯嫡女,現在的中宮皇後沐鸞飛。可真的疼愛又怎會讓她張揚跋扈、囂張任性之名傳遍洛安?
在夢中她的伯父趁著武帝陪沐鸞飛回來祝壽之時,打暈了她送到了武帝房中。至此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不顧廉恥,勾引姐夫。因為雲星潼的入宮,沐鸞飛與武帝琴瑟和鳴的美談冇能持續,沐子恒就要送她進宮去幫沐鸞飛爭寵。又顧忌虎威侯府的名聲,所以就想毀壞她的名聲來成事。
幸好現在武帝還在十裡星雲尚未回來。也幸好,醫穀其實一直冇有真的不管她和孃親,一直在暗中關照著她們母女二人,甚至連林姨也是在孃親去世後,醫穀派來照顧她的。
不管這個隻是一個荒唐之夢,還是一個預知之夢,她現在就離開,那就一切都不會發生了。本來離開就在她的計劃之中,她從小就跟著孃親研習醫術,也想出去行醫救人,現在隻是計劃提前了而已。隻是醫穀一直以來不介入世事紛爭,不知道能不能幫自己轉移爹孃留下的東西。
正這般想著時,林姨回來了,說:“歡兒,信已近寄出去了,這兩三日就會有回信。你出了洛安城要不要先去醫穀住上幾年,跟醫穀中的長輩們學習醫術後,再出穀行醫?”
“林姨,我想先去遊曆兩年,再回醫穀,孃親也就是我這般大的時候就獨自出穀行醫了。我的醫術雖不如孃親,但也想在外遊曆一二,濟世救人。”沐清歡也是真的很期待孃親口中的江湖。
孃親曾告訴過她,清歡二字是父親取的,意為,希望吾兒一世清歡。父親也曾告訴孃親,會去草原尋來最漂亮的小馬駒,陪她長大。等她長大後,就教她策馬揚鞭,快意江湖。
見沐清歡如此想,林姨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,醫穀中人,確實都是如此。沐清歡也有醫穀印證江湖朝堂都會敬上三分。
之後的幾日,二人便在等醫穀那邊的回信。而此次醫穀的回信,卻是托玉門中人送來的。金銀有價玉無價,玉門財富甲天下。傳說中,隻要合乎情理、道義,冇有玉門不做的生意。這次醫穀竟然是直接聯絡了玉門,讓玉門來幫忙。
在玉門的幫助下,沐清歡爹孃的私產不過幾日便被轉移出了虎威侯府,且全府上下,冇有一人察覺。
也就在這幾日中,她聽到了來自十裡星雲的訊息。最終的確如夢中一樣,十裡星雲那邊說門下弟子不為人妾室,武帝便以皇貴妃的身份迎娶,要知道,皇貴妃位同副後,可著鳳袍、掌鳳印,行皇後之權,之前還從未有過中宮皇後尚在,就封皇貴妃的先例。
這幾天虎威侯府上下都一片死寂。武帝這般做,是完全冇有顧忌皇後和虎威侯府的臉麵了。
不過虎威侯府的這一切,都與沐清歡無關了,她已和玉門中人約定好,今夜便會來侯府接她,將她送至洛安城南邊的揚州城。
在等待玉門中人前來時,沐清歡不禁想起這次過來和她談具體事宜的玉門負責人——霓裳的當家人。霓裳隻做女子衣裳,可現在洛安世家貴族所有女眷穿的衣裳十之**出自霓裳。不過幾年時間,霓裳已經紮根在這洛安城,不可撼動。可誰也不知,霓裳竟是玉門的。
世人皆知玉門之富,可玉門之富可能還是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。隻是沐清歡也好奇過,既然從前這霓裳當家人從未以玉門中人的身份行事,這次又為什麼會輕易的暴露在她麵前,之後更是百般替她著想,事事周到。
她還曾當麵問過霓裳當家人這個問題,他的回答也隻是“我家主人敬武安將軍之忠勇,今姑娘有求,必竭儘全力。”說的坦誠,沐清歡也就信了三分,且她不覺得她一個孤女有什麼是玉門能圖的東西。再有就是醫穀會找玉門幫忙,就是因為玉門自成立以來,以信立天下,非常可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