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曉拿起一捆魔香菜,一股沁人清香撲鼻而來,根部挺實,葉子飽滿。滿意地衝老闆晃了晃手裡的魔香菜:’老闆,給我包上,再拿上兩根芋蔥。‘
‘好嘞,今天還有剛到的青靈筍,不來點嗎,應季的菜嫩的很!’菜店老闆一邊打包稱重,一邊推銷自己的食材。
江曉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青靈筍,心裡翻了個白眼,這筍上青下白,皮緊口內收,一看就是摘早了,入口脆卻酸澀,那水靈勁兒怕不是噴了源氣水。再瞄一眼價格簽,60元幣一斤,傻子纔買。
“給我幺一斤筍兒頭!‘旁邊一位穿著背心兒大褲衩的大爺突然吆喝了一聲。
側過身給大爺讓道。要不是看大爺手裡拎了一堆菜,江曉還尋思莫不是個托兒吧。
“老爺子您這牙口挺好呀。”江曉覺得還是提醒一下。
老爺子咧嘴一笑,一縷清風自僅剩一顆的門牙旁溜縫兒而過“老頭兒我就好這一口,想當年服役的時候,幾個月吃不上新鮮蔬菜,上頭為了讓菜到坑沿上的時候不壞,這筍頭都瓢青的時候就摘,放的時間長。那會吃的習慣了。”
江曉冇想到老爺子其貌不揚,竟是個退伍軍人。心中好奇就攀談了幾句。
老爺子當年是負責坑沿采集器的維修兵,華曆303年第一次參加源坑戰役,4次5號坑,1次3號坑,後來在3號坑的一場源暴遭遇裡負傷退役,回到老家春城轉業開了個維修店,一直到如今華曆348年。店交給了兒子,自己頤養天年。
接過菜店老闆的菜兜子,告彆老爺子,江曉順著東順街往回走。這一小兜菜總共花了7個元幣,又提了提另一隻手裡的青花雞,今晚雞湯伺候。一股愜意的滿足瀰漫心頭。
夕陽將街道的蒙上了一層金黃色,初秋的陣陣微風牽著回家的人,向黃昏深處走去。
江曉生活的這個時代,與他本該‘存在’的地方,有著天壤之彆。
他到現在還懷疑,自己是不是由於一氧化碳中毒,大腦過度缺氧變成了植物人。而這個世界則是他漫長植物人兒生涯的泡影。
這個世界已經顛覆了傳統的物理學,文明的轉折要追溯近千年前,當時的人類提前阻擊了飛往這個星球的一個小行星,可小行星的爆炸造成了巨大的崩壞,無數的隕石如暴雨般洗禮毗鄰的星域,地星上的人類幾乎遭受了滅頂之災。不計其數的隕石從天而降,彷彿末日降臨。
就在人類以為文明即將滅絕之時,先後嵌入地星的6顆巨大無比的隕石,彷彿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場,將整個地星包裹起來,使後來的隕石受到場力的乾擾,避開了強弩之末的地星,也在最後關頭為人類留下了星星火種。倖免於那場災難的人類十不存一,所有文明物質幾近毀滅。昔日的家園已然破敗,地表的環境也因滯留在地球軌道的隕石碎末影響而變得不穩定。紅灰的天空代替了白晝,自此再無曾經的陽光降臨。
於是為了生存,殘存的星星之火開始了幾百年的遷徙之旅,史稱‘黃昏末途’。地星上散佈的人類四處的遷徙,尋找新的家園。
地表環境的紊亂,惡劣的天氣,以及生存資源的匱乏,讓人類再度陷入文明滅絕的絕境和恐慌當中。文明幾近退回起點,生存是唯一的憧憬。直到世紀元年前28年,地表環境終於開始變得穩定,接著灰濛濛的天空不再下起消逝生命的雨,汙濁空氣似乎不再厚重和燒肺。再後來世紀元年前5年,人們已經可以隱約分辨出白天和黑夜,不再整徹的灰紅。
直到某一天世界一頭的人,在臨時搭建在廢墟中的營地,感覺這一夜的天空格外的深邃,對曾經的恐懼已深入骨髓的人們心中響起的卻是焦慮。害怕明天一到,這短暫幾十年的穩定又被奪走。
長夜漫漫,冇有狂風暴雨,而是安靜無比。虛弱的人們也終究無法抵禦長夜,沉沉睡去。
而就在這不久之後,也許幾個小時裡,闊彆百年的一縷陽光,穿透已稀薄的塵埃,穿透地星渾濁的氣層,再一次撫摸到了地星的地表。
百年前末日審判,黑暗中凝望深淵,掙紮中殘喘,麻木於消逝。
百年的孤獨刺破漫長的等待,終於有了迴應。如不是滿目瘡痍的廢墟之上,站在文明的儘頭艱難地維繫著文明的初始,一切仿如未曾發生過。
後人追溯那年陽光鋪滿大地的日子為世紀元年,新曆開始。
在環境終於變得友好後,我們不得不佩服人類的頑強。在不斷遷徙聚居與繁衍中,形成了三個國度。
元曆110年華夏國建國,元曆114年西聯邦立邦,元曆115年蠻王稱帝。三個國家在繁衍和重建中因為資源的掠奪又反覆經曆了戰火與和平。
而讓人類意想不到的是,在幾百年的繁衍中,這6顆隕石對整個星球及生物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。人類的身體上有一種能量開始被髮現和喚醒。這種能量被後來研究證實來自於隕石坑的輻射,整個星球被源源不斷的場所包裹,其內的事物體被輻射和進化,並在能量上可以引起共鳴。
星球上所有的生物,包括人類,動物,植物都產生了變異。所幸高級物種的變異基於自身的完善基因得到了進化,而動物及植物則產生了不同程度的變異。
人類所認知的可以種植食用的食材全部變異,農耕文明退化殆儘又重頭再來。而動物則因為其自身的進化不夠完善而放大了缺陷和優勢,部分衍化成了對人類有致命威脅的魔獸。魔獸基於得天獨厚的本能驅使,對人類構成了巨大的威脅。
在與魔獸負隅頑抗中,掙紮生存的人類用起得天獨厚的智慧,逐漸學會了駕馭這份來自隕石的饋贈。在無數鮮血的洗禮中,不斷變得強大。
華曆124年,人類已經將魔獸驅趕進六座源坑的周圍,源石坑在幾百年間逐漸形成了最外層的雨林帶,中圈的礦帶,以及源坑的內圈。
雨林帶是人類活動區域與源場紊亂區的交界地帶,魔獸最終被驅趕至雨林帶。
而在漫長的發展和探索中,人類發現小號源坑的場會每三年左右開始減弱,在持續一年的時間內經曆波穀又回到波峰,其環境條件在穩定期的6個月時間裡,甚至可以允許人類涉足至礦帶,礦帶有著長年被隕石坑輻射的礦質資源,可以為國家的基建和科技發展提供能源。
至於礦坑內圈,則是普通平民百姓無從知道的禁區。坊間傳聞其中有強大的魔獸和植物生靈,還有更為珍惜的資源。當然隨之而來的則是巨大的危險。
人類在打通通往礦帶的路線後,所獲取的資源將人類文明的發展推向高峰,對源能的使用和研究,讓人類國度變得更為強大。但這種強大也隻是相對於流亡時期的文明覆蘇。一部分文化的高速發展,也會使得人類社會出現不平衡。相比於過於複雜的流民彙聚的蠻國,華夏國及西聯邦在元前的文明殘餘,還是幫助社會度過了最初的難關。
在與魔獸的戰爭中初步勝利,並利用源礦的能源飛速發展起來後。人類再一次意識到和平的可貴,在種族滅絕陰影的背後,所有人的內心深處,渴望文明的復甦。於是華曆232年三國達成協議,西聯邦與華夏國成為盟友,蠻國因其以武立國的發展特殊性,依然聲明對外國的敵對,卻也達成免戰協議和獸潮盟約。
人類文明進入了和平紀元,一百多年以來,華夏國勵精圖治,掀起了文藝複興和新思潮運動,極力倡導民生,企圖復甦古文化,可惜的是在長久的遷徙和戰亂中的繁衍,古文化基本已經遺失殆儘,幾代有識之士的革命與努力,雖然與古文明相比相去仍遠,卻也將社會推向一個新的進程。
人民的幸福感還是提升了起來。新時代的青年已經不再過度尚武,居家小夢想又在和平年代的滋潤下悄悄萌芽。
普通人戀愛,結婚,生兒育女。有獨立的思想,過喜歡的生活。物質基礎和精神建築,同樣被時代所崇尚。
這也許不是最好的年代,但依然能感受到文明的脈搏,如青春般跳動。
華曆348年6月23號,江曉初來乍到。
那種窒息般的壓抑,想要嘶喊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的恐懼,以及滿眼的黑暗,包裹著他。當他幾乎放棄無力的掙紮,意識要渙散的時候,有一道細小的聲音彷彿敲碎了一層屏障鑽入耳中。
就好像所有的感知又開始回到了身上,這細小的聲音由遠及近,由小變大,一下又一下。
終於,光刺進了眼睛,耳朵也拾到了聲音,臉上儘管還是有些麻木和僵硬,但那種窒息感終於消退。眼睛漸漸適應了一點光,不再一片耀白。
江曉努力地眨了幾次眼睛,儘管模糊,一張白皙清麗的臉映入了眼簾,一雙好看的黛眉微皺著,水潤的眼睛裡透露著些許著急和不耐煩。江曉心想這姑娘眉眼可真好看,想著再眨眨眼看清楚點。
就隱約聽見一句‘’嗯?還冇醒。‘’
接著就感覺到一股勁風撲麵而來,然後就是‘啪’的一聲巨響!
江曉隻覺得天旋地轉,接著眼前一黑,不省人事。最後一刹那心裡想的是,嗯,真好看。
江曉後來才知道這一天高級考試放榜,和前世的高考很像。通過層層繁瑣的考覈,通向頂級學院。而隻有加入頂級學院,纔有機會在畢業後找到一份很好的前程,追求一些人生夢想。。
這個同名不同命的孩子,姑且就叫他小江吧,今年18歲。有一個妹妹叫江艾,16歲讀初級學院一年級。父親是一名軍人,在13年前的一場礦帶的源爆事故中犧牲。這個小家自此就是兄妹與母親相依為命。生活雖然有些清苦卻也溫馨。
隻是隨著青春期的到來和碰撞。江家的哥哥開始變得沉默寡言,不再像以前一樣陽光開朗。也許是體會到了生活的不易,也看到了母親的辛苦,心有所向卻無從選擇。其實兄妹倆都很爭氣,從小到大成績都很好,也懂得心疼母親。
可青春期畢竟是一道坎兒,於是青春期一級和青春期三級便開始了無聲的碰撞,來消磨無處安放的煩惱。
兄妹倆這兩年的關係有些緊張。很難好好說幾句話,雖然內心深處還是互相關心著彼此。
而那天下午放榜,江艾在學校上自習還冇回來,媽媽還冇下班。家裡隻剩下江曉一人,保守估分是870分,相比京都學院的錄取線應該能高出個10分。錄取是冇什麼問題的。
可當他從源機上聽到858分的時候,無法相信這個冰冷的事實。
綜合考覈無法確認各科內細節的分數。內心的震動讓他一時冇法言語,體內微弱的源力紊亂波動,透露著他的內心焦躁。
他覺得在家裡有些喘不過氣來,就站起身失魂落魄地想要奪門而出,不巧被一個從廚房側麵衝出來的黑影撞到腳,整個人失去了平衡。
這放在平時他可以催動一點源力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,可此時的他已經失去了部分理智,完全沉浸在打擊當中,這一絆,頭便撞在門口的金屬櫃角上,接著就不醒人事。
而再後來就是那天江艾放學回來,聽見拉菲在裡麵瘋狂的嚎叫,打開門,看見自己這個平時宛如空氣的哥哥就趴在地上。
據她自己回憶應該是有那麼一絲的慌亂,猜想她哥莫不是終於照照鏡子看到自己鼻孔朝天的醜態,想不開自殺了。想想又覺得不會,他才捨不得死呢。又想想難道是落榜了?
江小艾拿腳踢了踢江曉發現冇反應,於是趕緊蹲下抱起他的頭翻過身來,手放到鼻下發現呼吸還在。心裡悄悄鬆了口氣。
接著拍了拍這張看了太多年即便賣相不錯但有點小厭煩的臉。拍了半天發現冇有反應,江小艾側過頭,看了眼旁邊的鞋櫃。抄起自己粉色的Hello Lucy拖鞋,把纖細的右臂完全伸展開,掄起一個大圓,連她自己都能感受到微微的風在吹,額角落在外邊的一縷頭髮也微微浮動。接著就是‘啪’的一聲,掄在江曉的臉上。
這一聲響把在一旁蹲著的拉菲嚇了一個激靈,四腿兒趕忙驅動,轉身就跑。
隻聽一聲高過一聲,一個三連。就看到江曉悠悠的醒轉,說著一些胡話。
江小艾一看他在那把眼睛又睜又閉的,估摸著還是冇醒利索。感覺這迴應該用上了點源力。
一個圓月拖鞋飛上去,啪地一聲巨響。。。。。
江曉腦袋一歪,臉頰高高腫起,就這麼暈過去了。
聽到門口冇有動靜了,拉菲又顛顛兒地跑出來,仰起頭,脖子上堆起幾個褶兒。
看江艾在那揉著手腕,又看了看癱在地上的江曉。先是討好地蹭了蹭江艾的腿,然後在門口卯足了勁憋了幾秒鐘,突然一絲源力波動劃過,拉菲的身形變大了不少,大概從一個籃球變成了兩個籃球。
接著好像趕時間似的,咬住江曉的腳脖子,就往屋裡拖去。